引言

國外經濟學者對于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及其發展的研究，本文將闡述個人觀點。

1.國外相關研究

國外學術界對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探討和研究脈絡，可以大致劃分如下幾個方向：一是從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學術發展路徑出發，在虛擬資本內涵和形式方面進行研究，結合虛擬資本的新形態和對當代經濟金融的影響，闡釋理論的發展。二是從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實踐路徑出發，分析當代資本主義金融危機導致的原因、實質、機理等。這一方向的研究者最多，成果也較多。

有些學者甚至把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應用到金融危機的具體領域分析上，如銀行、會計等領域，并進行實證化的分析。三是從《資本論》文本的研究路徑出發，借鑒文本學的研究方法探索和解析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國外學術界從上述三個方向對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展開研究，在取得一定學術成就同時，也呈現出一些學術上的不足、偏頗或有待發展之處等。

具體地說，方向一能把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置于當代資本主義經濟社會發展的大背景下，探究虛擬資本的新形態及對經濟社會的影響，從現實和理論兩個維度推進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研究，但往往偏離了馬克思的文本內容（哈維是一個例外）；方向二能從現實經濟領域探究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當代有效性，但扎根于文本的研究度不夠；方向三立足于馬克思的經典文本展開相應的研究，其研究方法和觀點值得借鑒，但這一方向的研究者較少，且結合當代現實的發展不夠。

2.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學術發展路徑

如何沿著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的分析思路，闡發當代資本主義（西方馬克思主義稱為“晚期資本主義”、“發達資本主義工業社會”、“后現代資本主義”、“消費資本主義”等）下的虛擬資本的形態、特征、作用、危害等，是西方學術界，特別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對此問題的關注點。然而，明確亮明自己的虛擬資本理論與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聯系的西方學者并不多。

主要代表人物：（1）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哈貝馬斯在《重建歷史唯物主義》（1976）中闡述了國債這一虛擬資本的特點、機理等；（2）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鮑德里亞在《消費符號》(1976)中將虛擬資本理論研究領域擴展到消費社會；（3）后現代學者哈維在《資本的限度》(1982)等著作中將房地產納入虛擬資本視野。（4）蘇賈在《后現代地理學》(2004)以空間化的視角解釋了虛擬資本、經濟危機和城市地理的關系。

3.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實踐分析路徑

較系統的利用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分析2008年在美國爆發的金融危機的是費爾南多·恩里克·塔克等人。在《馬克思主義視角下的2007-08年金融危機》一文中，嘗試從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角度描述2008年金融危機的起源、推動因素和理論表現形式。該文不僅利用了關于2000年至2010年美國房地產價格和銷售的演變、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就業和收入的經濟指標，還引證了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關于虛擬資本以及利潤率理論。作者得出的結論是：虛擬資本主導著經濟和政治關系，因此危機的根源在于資本，而不是生產領域。

在《從馬克思到高盛：虛擬資本的幻想和產業的金融化》一文中，邁克爾·赫德森指出，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論述的虛擬資本，今天以利息、股息、費用、傭金、過高的管理層工資、獎金、股票期權等體現著。股權投資似乎有可能取代從古代和封建時代繼承下來的賺取利息的“高利貸資本”；債務以超過支付能力的復利增加，最終導致以銀行擠兌和財產止贖為特征的危機。但事實證明，這些利益集團采取了反啟蒙行動，破壞了承諾將社會從特權中解放出來的改革。金融規劃師們并沒有通過與行業和政府結盟來促進資本投資，而是發起了一場對自由市場的嘲弄。

在此基礎上，他分析了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的機制原因，以及虛擬資本與利息、股息、傭金、期權、壟斷租金和債務杠桿“資本”收益等之間的復雜關系。塞德里克·杜蘭德試圖從古典貨幣理論和馬克思的虛擬資本理論出發考察貨幣的本質以及2008年金融危機。他認為，近幾十年來，金融部門的迅速擴張、債務的膨脹和虛擬資本的驚人增長，需要對資本主義制度進行深入分析，因此有必要重新審視馬克思的智慧，特別是他的虛擬資本理論。

馬夫魯迪斯和斯塔夫羅斯把馬克思的危機理論和虛擬資本理論作為工具，他認為，近幾十年來，金融體系在盈利能力和積累能力較弱的情況下，虛擬資本卻急劇膨脹，這并不是一個新時代，更不用說新資本主義了。相反，它代表了一種常見的資本主義對盈利能力較弱時期的反應，通過不斷擴張虛擬資本掩蓋自身存在的問題。這并不排除新金融—高度虛擬化的資本工具的擴散，它們為眾所周知的資本主義進程提供了特定的新形式。

提供了對這一過程在分析和經驗上的卓越理解。克里斯汀·庫珀在《虛構的會計：馬克思主義對理解會計在金融危機中的作用的貢獻》一文中，利用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分析會計在金融危機中的作用。根據馬克思的觀點，虛擬資本是基于未來回報預期的任何形式的投資（例如債券、股票、衍生品和債務抵押債券），因此，盡管虛擬資本對資本主義有用，但它不能創造價值——只有人類勞動才能創造價值。以極端形式的虛擬資本進行的大量投資加劇了最近的危機。國外學者在這一方向上研究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較多的原因，主要與這些學者對虛擬資本和虛擬經濟的關注度、受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影響度以及不同的審視視角有直接關系。

4.《資本論》文本研究路徑

珀塞爾·托馬斯和洛夫圖斯·亞歷克斯在對價值、租金和金融之間的內在關系探究中研究馬克思的虛擬資本問題。他認為，虛擬資本現在積極追求租金形式，加深了價值、租金和金融之間的相互關系。日本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江原慶、山本孝則、小林正生等扎根于《資本論》第三卷，尤其是包含“信用和虛擬資本”的第五篇內容出發，詳細研究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文本內容。

江原慶從理論上研究了資本主義的信用體系，認為馬克思對銀行凈值的關注對于理解虛擬資本有啟發作用。江原慶認為，從第3卷第5部分的上下文的邏輯來看，虛擬資本屬于馬克思的不完全信用理論的一部分，應從這一角度理解虛擬資本的作用和銀行的相關業務。山本孝則對《資本論》第三卷第五部分“利潤分成利息和企業利潤。生息資本”進行了詳細解讀。作者認為，第五篇的內容，旨在考慮信用制度下的“生息資本本身”。

得出的結論如下：（1）第五篇必須理解為現代生息資本理論，即信用制度下的生息資本理論；（2）第五篇的主題是闡明現代生息資本作為虛擬資本區別于實體資本的特殊性質。小林正生在《關于信用和虛擬資本的解釋性筆記考察——馬克思第三卷第五篇第五部分的第一次手稿》一文中，立足于《資本論》手稿，通過文本闡釋，考證在《資本論》第三卷第一次手稿中，馬克思對虛擬資本和信用關系的研究細節。

5.研究思路與研究方法

（一）研究思路

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是在什么樣的社會背景下產生的？有哪些社會經濟因素對這一理論的形成有直接的促進作用？這一理論的形成有哪些直接的思想來源？這些思想來源對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產生是如何影響的？馬克思本人又是如何在政治經濟學的研究中吸收、轉化這些思想的？很顯然，對這些問題的思考和解答，是研究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前提。只有把這些前提和背景交代或梳理清楚了，才能為接下來的文本分析奠定扎實的基礎。

如何立足于《資本論》及相關手稿，利用有效的研究方法，挖掘、梳理、闡釋《資本論》中豐富的虛擬資本內容，進而系統而深入分析和研究其理論，是本論文的重點內容，也是研究的難點所在。無論是對《資本論》中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挖掘，還是梳理和闡釋，難度都是很大的，這不僅僅由于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散布在《資本論》各章中，更由于涉及此內容的文本大多是馬克思的手稿（如果以文本學的觀點來看，《資本論》第二卷、第三卷和《剩余價值史》都屬于手稿），在思路上跳躍性較大，在表述上呈現零散性、不連貫性和多義性，不僅加大了解讀其理論的難度，也給文本的挖掘、梳理和闡釋工作帶來了諸多困難。

為此，本論文試圖從多種角度，運用多種研究方法，對《資本論》中的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進行挖掘、梳理和闡釋。任何一個理論產生之后，必然有一個演化的歷史，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也不例外。其實，早在恩格斯整理、編輯《資本論》第三卷過程中，他已經自覺或不自覺地為馬克思的這一理論進行了注釋、修訂和闡釋，努力使這一理論與時代發展更同步。然而，恩格斯對這一理論所做的工作主要是補充和說明式，非系統闡釋或梳理。從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的角度上說，第一個對這一理論進行積極回應并創新性發展的是魯道夫·希法亭。

他在《金融資本》一書中，結合資本主義金融資本，特別是銀行資本和股份公司，對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進行了創新性發展，以創業利潤為“拱心石”，突出對企業、銀行與股份資本相結合之后的虛擬資本形式及運行機制進行深入研究。繼希法亭的創業利潤之后，列寧結合壟斷資本主義的新特征，提出了金融壟斷資本理論，極大地推進了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研究。

以馬克思主義自身發展的視角，梳理、闡釋馬克思虛擬資本，不僅能有助于我們對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演化有一個清晰的線索，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推進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相關理論研究。如果只局限于馬克思主義理論自身的視野去研究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理論的局限性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在本論文中，把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置于當代多重學術視域去審視，有助于我們從不同的學術視野來分析該理論，同時凸顯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的當代價值所在。無論是對《資本論》中虛擬資本理論檢驗，還是對其創造性繼承和創新性發展，都離不開實踐層面的驗證、反思和思考。然而，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能否指導當代，尤其新時代下我國虛擬資本的實踐？如果能，又是如何指導的？在本論文中，不僅對虛擬資本的發展現狀進行介紹，而且對當代虛擬經濟與金融危機的關系進行闡述，同時結合實際對馬克思虛擬資本理論需要與時俱進的方面進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