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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第955期

三代人的出國夢

●陳建中

周末，兒子在微信中發來三張照片，分別是他兒子小康3歲、8歲、16歲時辦理的的三本護照。看看小康在護照上的頭像由嫩娃娃變成小學生、再變成小帥哥，想想孫子小小年紀，就換了第三本護照，我感慨萬千。

小康5歲的時候，在爸爸媽媽的陪伴下，去美國旅游了一趟。由于年齡小，除了參觀一座天文臺小康興趣濃厚外，美國并沒有給娃娃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幾年后，我和孫子聊天，夸獎他小小年紀就跨出國門。小家伙狡猾的一笑說道，我那是第二次出國了！一家人都被他的話鎮住了。小家伙不慌不忙的說，你們都忘了，我在媽媽的肚子里的時候，媽媽帶著我，出差到過日本，是不是出國，那一回算不算數？大家連連點頭，然后哄然大笑。

兒子第一次出國時已有25歲，是為了讀研，比他的兒子第一次出國年齡整整大了20歲。那個年代出國讀書沒有現在普遍，人們十分器重，我和婆婆子專程趕到北京為兒子送行。在首都機場，兒子對兩眼淚汪汪的媽媽說，讀個研究生，最多兩年我就畢業回國了，你們還有什么不放心？婆婆子對兒子千叮嚀萬囑咐，直到兒子揚著護照機票的手都看不見了，我們才依依不舍轉過身來。兒子學成回國，在一家公司打工，出國是家常便飯，我們對他出國也不甚關注了。

最后再說說我自已的第一次出國。2000年，我有了第一本出國護照。那年，我己經50出頭，比兒子第一次出國年齡整整大了25歲，換言之，差了一代人的年齡。手持護照，步出海關，踏上他國異鄉的土地，映入眼簾的都是洋面孔和外國文字，一剎那間，我突然覺得中國、中國人的概念在腦海里升騰起來，神圣起來。其實，那只是一次普通的商務出國，只是中國和世界交流大門打開后，千千萬萬次交流大潮中的一朵不顯眼的浪花而已。但是，對于我卻終身難忘，想不到此身此世，除了商務考察談判，我還能以普通中國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坐在曾是＂西方列強＂的國家城市街頭，閑情逸致的喝喝咖啡。

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了，第一本護照是什么模樣，早已記憶模糊。但是每每想起第一次出國，比較祖孫三代人的首次出國，年齡越來越小，目的越來越多元化，而且越來越方便快捷，我由衷的感慨：中國強大了，中國人富裕了，中國人的腰桿，一代比一代挺得更直了，中國人的眼界，一代比一代更加開闊了。欣逢盛世，國人走出國門已成常態，出國不再是夢，護照，成了我們走遍世界的另一個身份證。

人生第一照 代代大不同

小孫子就要滿六歲了，他的照片和視頻把我的計算機都塞爆了，但是，我總忘不了看見小孫子第一張照片的高興勁兒。

那時，我們住在長沙，兒子媳婦遠在北京。孫子是凌晨出生的，早飯時分，電子郵件就傳來了小毛毛的第一張彩色照片。計算機屏幕上，一個傻乎乎的嫩娃娃睜著大眼睛望著我們，老伴掩飾不住當奶奶的喜悅，對孫子的彩色頭像評頭品足，一會兒說額頭象崽伢子，一會兒說眼睛象媳婦妹子，話多得幾籮筐也裝不下。

說到照片，我一高興把家庭相冊搬了出來。翻到第一頁是兒子的百日照。老伴樂呵呵的說，你看，當年穿丫襠褲的崽伢子也當爹了。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們在湘西一座偏僻的礦山工作。為了給兒子照個相，硬是費盡了神，去照相館吧，離最近的縣城也有好幾十里，還沒有班車；自己照吧，全礦幾千人也找不出一臺照相機。正在為難之時，保衛科配了一臺海鷗牌的120照相機，保衛科長試機子，咔嚓一聲，我們的兒子有了一張出生百天的紀念照，當然也是兒子的第一照。

現在的速度是過去的一百倍，對不？我笑著對老伴說。

老伴已經把相冊翻到刊有我照片的那一頁，笑著說道，看看你當年的鄉巴佬樣子。那是一張從我小學畢業證上揭下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我留著粑粑頭，一雙大眼睛膽怯怯的望著鏡頭。我說，那時我都十三歲了，才開天辟地第一次照相，十三年，人的一生過了快五千天。

爺爺和孫崽崽比，老伴打著哈哈說，那是一比五千，你更落后了。

別急，別急，還有比我更、更落后的，我把相冊翻到老父親那一頁。厚厚的相冊就留下了老人家唯一的一張照片，那是一張用于工作證的正面像，照片上我的父親三十多歲。老人家一輩子在灘多浪急的沅水上放排，解放后，成了國有企業工人，有了工作證，于是也有了我父親人生一萬多天的第一照。

我對老伴說，再過二三十年，我們的孫子也有娃兒的時候，當他翻到這些老古董相冊，刊上他的娃兒第一照時，會不會說，還是如今的娃娃好，趕上了中華全面復興的大好時光，比我們那會兒強多了。

老伴合上相冊，有些傷神，那樣的好日子，只怕我們看不到咯。

誰說看不到，我一把抓住老伴的手，調侃說道，為了孫子，先去吃早飯，為了那一天，爭取活到一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