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敘帖作者是誰(自敘帖創作背景)
云煙揮灑笑談中
——王宏草書藝術解讀
作者丨覃柳平

(王宏)
如果只是看見王宏,不會將狂草和他聯系起來,他那么儒雅而溫和。而就是這么一個儒雅溫和的人,卻在草書中找到自己的激昂縱情揮灑,在湖南書法界中以草書奠定了自己的江湖地位,成為草書界的領軍人物。
歷史的長河奔流不息,朝代更迭中人們從未忽略對美的追求,做為工具的文字逐漸成為或優雅或激越的線條藝術,不經意中承載了中國文化中太多不可言傳的精妙,眾多的中國文人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內心世界。在信息時代,越來越多的方式代替了筆墨,而令人欣慰的是,越來越多的人仍然有揮之不去的毛筆情結,他們在快餐時代仍然用心尋找古典的浪漫,無論他們身處何處何境。王宏就是其中之一,當年他出任衡陽常務市副市長,與時任長沙市市長的譚仲池、株洲市市長的肖雅瑜構成政壇上的一道風景,譚仲池做為詩人市長,肖雅瑜做為音樂家市長、王宏則為書法家市長為人們所美譽,也成為湖南政壇和文壇的驕傲。
王宏自幼習書,走的是從正書起步的傳統學書路子,從顏真卿到歐陽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理性的王宏是非常適合楷書的,莊重、端正、皇皇然見廟堂之氣。盡管如此,楷書有它所達不到的一面,不僅僅是無法體現他的藝術氣質,更重要的,隨著他自身的成長,對藝術、對生活的領悟,內心的吶喊不是這些微笑著的線條所能表達的,一直中規中矩的王宏首先對草書尤其是狂草是臨淵羨魚的,他知道學好草書需要十分功力、十分氣度、十分執著,然而心中的澎湃抵擋不住,越是澎湃越是神圣,壓抑的激情需要迸發,線條是最美的詮釋,他終于不顧一切地開始攀登險峰看無限風光。一晃10多年過去了,由行草到狂草,越來越酣暢淋漓,越來越體驗到為常人所不能為的成就感,最重要的是“戰勝了自己”,“在千錘百煉中成就了自我”,那么,這就超越了書法本身的意義。
草書在各種書體中無疑是天之驕子,凡學書者莫不愛恨交加,當從行草中看到王羲之傾倒眾生的散淡從容,從狂草中看到張旭和懷素冠絕千古的率性恣意、張揚任性,那些曾經壓抑的某種激情用簡潔躍動的線條釋放出來,心潮澎湃的,豈止是書法家,還有能看能賞的蕓蕓眾生。

(王宏作品)
狂草是書法走向表現的關鍵,它奔放寫意的抒情手法極盡張揚恣肆之能事,筆墨所至往往出人意料。張旭和懷素的狂草藝術一直公認“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許多學書者對狂草望而卻步也是因為驚世駭俗的永遠只是很少的那一部分人。而驚世駭俗的背后,也是流著多數人不可能流過的汗水。在一次集會中,伴著《三國演義》的片頭曲,王宏信手完成《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的草書,一曲終了,他以長筆而收,全篇布局精妙,在忽快忽慢的節奏中,縱逸豪放的情懷,都嵌在他筆走龍蛇的沖動里,他的氣勢、他的優雅,爐火純青的技法帶給他的揮灑自如震撼了全場,而有誰知道落筆驚風雨的背后無數的不眠之夜呢?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臨的張旭的《古詩四帖》和懷素的《自敘帖》,前者將書法藝術升華到用抽象的點線表現書法家感情的藝術境界,后者是書法家自我表現的巔峰之作,一顛一狂,構成了一個偉大的時代,兩個偉大的人以及他們偉大的作品。王宏所臨的兩幅作品,從氣勢上看,大氣磅礴,如天馬行空;從境界上看,雄渾開闊,足見其豁達暢快的胸襟,結構上也達到了大開大合、左顧右盼之境,筆勢上更是氣貫長虹。張旭和懷素都是酒神,都狂放不羈,很容易讓人想起盛唐風骨,而王宏,既不嗜酒,也不狂放,他的作品卻偏偏撕裂了他儒雅的外表,熱情一瀉千里,淋漓盡致地體現了書法的陽剛之美。
王宏對于張旭、懷素無疑是崇敬的,他的草書繼承了他們精神的力量――奮斗、進取、昂揚、熱烈。在這一方面,王宏更像張旭一些,他重視線條的韌性,韌性是線條質量的一個重要元素,線條的質量關系到書法的藝術價值。在《滾滾長江東逝水》這副作品中,線條張弛有度,細看之下,覺得有的筆畫可無限延伸卻仍連綿,全篇雖多用枯筆,卻不顯干澀,蒼茫之氣撲面而來。然而飛云連風的點畫和奔放灑脫的線條帶著懷素自由空靈的情懷,他堅持運筆要快但不能違背書寫的基本要求,要有一定的法度,讓人辨清筆畫字意,這一點也繼承了懷素。因此他獨創了“三米字格草書行定位法”,以行定位,分解草字,為初學者提供一個化繁為簡、以簡馭繁的工具。這個發明獲得了國家專利,王宏不僅是一個思想著的藝術家,還是一個行動者,這是對藝術的擔當。
在這里我想起于右任,王宏的草書也是從他的標準草書入手的。于右任在近現代書法發展史上的貢獻之一就是“標準草書”,他想從規范化的草書體勢中找到使書法走向通俗大眾化的藝術道路,雖然藝術的發展和社會的發展有時候難以同步,我們至少看到一個有胸襟的藝術家更為可貴的一面。王宏和于右任處于不同的時代,卻有相通之處,都是學而優則仕的文人,在政治上心憂天下,體現在藝術上就是藝術的社會責任。影響也許不一而論,意義卻是相同的。王宏為此編著了《三米格草書習字帖》和《張旭草書習字帖》,書法界給予高度評價,認為其“為人們提供了學習草書的新方法、新視角和新工具。”“可以說是書法研究中一個革命性的突破。”
中國古代社會中,書法從來沒有和文化的發展分開過,優秀的政治家大多也是優秀的書法家,王羲之、鐘繇、顏真卿、蘇軾、趙孟兆頁乃至近現代的于右任,包括毛澤東等,從他們身上我們不單看到黑白之間的起承轉合對中國文化的傳承,最簡單的顏色創造了最輝煌的文采,他們背負著社會歷史責任這個沉重的翅膀依然翱翔。王宏在追溯古人的蹤跡中,也默默承受了這個永恒的壓力。人品與學問也許不能代替藝術感覺,但已經轉換成審美表現,在字里行間記錄著他的精神軌跡。